聖方濟的夢想

     在方濟的心目中有一個景象，這個景象是如此的親愛，那就是：當他將自己的衣服全放在父親的腳前，而貴道主教將自己的外氅披在他赤裸的身上時，一位同城人所表現的那副驚異眼神。那是一個特別突出的面容，因為這個面容所表現出 來的是熱情，眼中還充滿著憐憫。這個面容便是屬亞西西貴族家系的法瓦洛尼(Favarone)的女兒佳蘭美麗的面容。當時她應該是十三或是十四歲左右，她以驚奇的樣子，睜開雙目，在二位監護著她的婦女之下，站著窺伺方濟剛作的如此怪異的行動。 

     當方濟在主教的擁抱中，安全地站在那裡時，他向這位擁有美髮，名聲毫無瑕疵的年輕女孩微笑。三年的青春甜蜜時期之後，佳蘭來到了方濟的跟前，並請求能讓她在完全的貧窮生活中跟隨他；方濟不會忘記當時她面容的樣子：深鎖的眉 目及銳利的雙眼。 

     她那早熟的決心所表現的認真樣子，在當時幾乎看來讓人感覺到好笑，因為她是如此的年輕和高貴的倔強。方濟高興的是，他不再覺得自己是可笑的了，因為佳蘭的決心從未有過動搖，對耶穌給予方濟啟發的理想，她保持的毫不受到任何損傷。對他來說，佳蘭也從未讓他失望過，但他的弟兄卻常讓他失望。 

     方濟會很溫馨地回想起佳蘭在天使之后聖母堂祭台前所作過的誓詞：「我只需要耶穌，以福音生活度日，生活中不擁有任何一物，並生活在貞潔中。」因著她的誓言的傅油，又看見方濟剪下了她的秀髮，同時遞給她一襲粗糙貧窮的衣服及表示貞潔的白頭紗的情景時，弟兄們的心靈倍感溫暖。接著方濟便引領佳蘭走出天神之后聖母堂，到了在巴斯迪亞(Bastia)本篤會的修道院。這是他一生中最值得自豪的一段旅程，因為方濟知道，他正將一位亞西西城中所有婦女皆羨慕的一 位，獻給了耶穌基督淨配；佳蘭是一位在愛的能力上，尚未受到考驗的婦女。 

     之後，好心的貴道主教將聖達勉堂賜給了方濟，它將成為佳蘭及其姊妹們的住所；方濟為此而喜極而泣，因為這座聖堂正是他一手親自修復的。他完全依照苦架上基督所說的：「方濟，去修復我的屋宇」的話而實行。如今這座聖堂和苦架就是由這些不平凡的婦女--佳蘭--照顧的。方濟將主的話放在心上，並將這些話逐字實現出來，這一定是沒錯的，因為在他的簡單及簡樸之中，他已為基督自己的淨配，準備好了一個合適的住所。 

     方濟為這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而會心的微笑起來，他也是一位詩人，能在每件象徵的事情上，以實在的方式來了解。聖達勉堂在象徵與事實間是同一回事的。他修復了這座聖堂，其實就是修復了整個世界。

     在這個夢成為事實之前，有好一段時間，方濟的確是想知道，是否這已開始的旅程，能實實在在地帶領他到達目的地。當他還是一個小男孩時，每次走出亞西西之外地區的旅程時，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說道：「我已到了我要來的地方。」但是，這次的旅程則完全不同了。這次的旅程是指向基督自己的生命足跡，它的終點是耶穌所說話的真實意義，是要回到能逐字遵行福音生活的旅程，並朝向一個王國，深入到聖三所居住的心靈的旅程。為此，你不能說：「我已經到達了。」 

     這是一個福音旅程，是一個徹底決定性的旅程，在路途上的每一個分岔點，都會有一條狹窄和困難的，以及另一條寬鬆及容易的旅程，而方濟也仍繼續會對這較為困難的路所產生的矛盾而感到驚訝又喜樂。即使現在也是如此，在他的每一個旅途上，較容易的路都會以近乎是催眠術的勸語吸引著他。 方濟從未走上那容易的道路，不是因為他在懲罰自己或是他的弟兄，而是因為那是他在福音中所讀出來的道路。如果基督所說的話是有別的意思，那麼，他就是太無知了，讓自己未能明瞭福音中所具有的隱藏及更深的意義。他自認為是來自翁布里亞的一位簡樸的人物，但卻期望基督的話本身能說出其意義來。這是方濟自己所能做的。 

     一旦他聽到了，並且了解了天主的話，他就會在生活中努力將它們付諸實現；為方濟來說，聖言就是生活，如果沒有將聖言活出來，那就是剝奪了一個真實的生活。這就是他心靈中的夢所具有的全部意義：勇於單純地、徹底地生活出來， 在基督身上找出生活的機會。在方濟與弟兄們身上所激起的那種無價喜樂，就是福音本身在他們身上工作著；如果你試著毫無保留地去將它生活出來，你就會無意間經驗到一個全新面貌的世界觀，你會讓自己好像未曾生活過的樣子。這樣，生活就會成為如此的珍貴，而使你每一片刻都是如此的喜樂，並充滿著冒險與挑戰的危機，愛的意義也會漸趨明朗。 

     方濟對這個夢永遠無法充分地表達出他的感恩之意，它讓他擁抱著生命和愛情，痛苦和疑慮。他和弟兄們將生命活現出來，成為一個生活的和可以觸及的象徵，沒有一位有思想的人不會不受到弟兄們的關懷，弟兄們給同時代人們的價值觀的挑戰不會有錯的，這個挑戰就有如他們所居住的山洞一樣，是那麼的堅實；也如同他們彼此肩負的愛，是那麼的溫柔。 

     方濟派遣弟兄們出外，面對自滿得意者，他們就成為一個活生生的挑戰。方濟希望每一個看見他們的人會說：「我要如何來答覆這些愚蠢的人呢？他們是瘋的，但是，我們何嘗不也是如此。我唯一缺乏的想法就是沒有勇氣讓自己如同這些來自亞西西的行乞者們一樣，也能無憂無慮地生活。」方濟日以繼夜地向天主祈禱，使他們能成為他們自己，而不是生活在他人所期待的樣子。 

     方濟並不願意每個人都進入弟兄團體；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參加佳蘭姊妹的團體；方濟只要每一個人都能夠是自由的，成為在他們心中願意成為的樣子。因為天主以不同的方式，向每一個人說話，或是召叫人結婚成家，或是召叫人守貞；有些人到這個城市，有些人則去到另一個國家；有些人勞心，有些人則勞力。但是，誰能夠有足夠的勇氣向内心探尋，並且問道：「這就是我應該做的嗎？在我的生命中，我到底實在應做什麼呢？」 

     佳蘭女士離開了貴族之家，成為了一位行乞者，他的弟兄依諾森卻是基督教會的代表。他們兩人都是完全自由的，而且也實在地決定他們自己要做什麼事；他們兩人都生活在他們自選的生活方式，而不是生活在別人的生活方式裡。除了這樣外，誰又能做更多的什麼呢？

     在方濟結束現世生命的時日裡，當他想到自己的弟兄們時，他對他們所懷有的最大關懷，就是希望他們常留在弟兄友愛的生活裡。從一些早期的修院生活團體裡，他看到了他所害怕的，就是這些人也許會生活在一起，吃飯在一起，但卻很少如同方濟和弟兄們的那種親密的生活、彼此的相親相愛及「互相彼此洗腳」的生活。方濟全心相信，如果弟兄們肯誠懇地、真誠地相親相愛在一起，天主就常接近他們。 

     當他們旅行到遠方時，他們會投靠他們自己的修會弟兄們，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是同屬於一個家庭，他們彼此都有歸屬感。方濟習慣用下列的話勸勉弟兄說：「弟兄們，如果一位母親能愛及養育她自己親身骨肉，那麼我們這些精神弟兄們，又該如何更能相親相愛在一起呢？」方濟很清楚明白地說：弟兄們彼此之間的熱情，要勝過一位母親對待自己孩子的熱情程度。 

     方濟知道自己現今要求弟兄的，是一種英雄式的生活態度，但是，這是他的夢所告訴他的一切：貧窮理想的追求，只有在彼此相親相愛時，它才能被實現出來。沒有了愛，貧窮理想的追求會成為一個自傲和空有其表的理想主義旅程而已。當然，它也可以以別的方式去實現。只要弟兄放棄了福音貧窮的夢，這個愛為他們來看，就會成為自私的愛，而且他們共同在一起的生活，就會變成一種只求舒適、容易及安樂的生活。 

     方濟面對自己這種綜錯複雜的思想，都會微笑：厄利亞弟兄面對這種複雜的思想時，再想想頭腦簡單的方濟，他都會感到有點不悅。但是，對那能摹仿方濟的話及聆聽方濟思想的良弟兄，就不會感到不悅，也更不會嘲笑方濟。良弟兄常能了解「成為簡單」與「成為愚蠢」二者之間的不同。一個是生下來就是簡單的，一個是藉著經歷，從自我的洞穴中走向光明，經過了一陣迷惘似的旅 程之後，而成為簡單的人；靈魂是複雜的，但是天主卻是簡單的，一個人愈趨向天主，他在信望愛上，就會愈簡單。成為完全的簡單，就是在成為天主；方濟知道他自己在成為天主方面，還差得遠哩！他經常性的祈禱是：「天主，你是誰，而我又是誰？」良弟兄已經告訴他了，在這整個世界裡，沒有任何更深奧及複雜的問題。一位頭腦簡單的人會問這個問題，但是一位簡樸的人，就能了解那些簡單話裡所具有的複雜和豐富的意義。 

     方濟再次地以這些話作為祈禱内容，只是稍有一些改變而已。「天主，你是誰，我們又是誰，我們只是在這個夢的旅程中你可憐的小弟兄們。」方濟希望弟兄們能常是簡單的，是整體的，為的是他們能看出那些字裡行間含有的複雜與連貫性。天主、弟兄們及夢，它們是三合一的，這個夢在這簡單及不可分的合一中，三者是結合成一個。

     在生命中，一件讓方濟一直感到困惑的事情是，似乎好像許多知名的罪人們，都有著極大的喜樂；但對那些虔誠的人們來說，他們似乎在臉上有著憂鬱籠罩著。在亞西西有許多是他所熟悉的男男女女，他們生活在一個放射著豐富的生命熱情及毫無憂慮的精神裡；他們以極為快活和放縱的生活，處於「犯罪」之中，表面上，他們似乎從未對任何過去的事情感到懊悔，卻只有擁抱著眼前暫時的快樂。方濟從未如同其他人一樣，會相信他們是罪人，反而，他本能地為那些簡樸生命的慶祝者所吸引。基本上，他們常是比那些他所認識的虔誠人，來得更為誠實和善意。可能在虔誠與美善之間有著很大的裂罅；究竟虔誠只是一些外在的表現而已，而善意則是内在的生活。可能喜樂及對生命的熱情，就如同愛德一樣，可以免除許多的罪惡。 

     方濟在弟兄中所表現出來的，清楚地看出了虔誠與善意之間的不同。他們中最為聖善的，也只有虔誠而已；他們歡笑著，並不會將生活看得如此嚴肅，就好像人們認為聖人應有的嚴肅態度一樣。方濟為此而愛他們，他願將弟兄們自憂鬱生活中解救出來，他也從不會去懷疑他們所表達出來的善意，但憂鬱本身卻會給弟兄團體帶來陰影。 

     他是多麼希望所有的弟兄都能接觸一下天主的小丑猶尼伯弟兄；為方濟來說，猶尼伯是一位常會鼓舞人心的弟兄，尤其方濟自己在受考驗及自覺開始已太過於嚴肅的時候，更是如此。猶尼伯常是方濟願意努力成為的樣子，也就是說，方濟願意成為一位喜樂於天主愛情的活象徵。 

     猶尼伯並不如同一些人所認為的有太多的天真孩子氣。其實，他是真誠與坦白的；但在糾正弟兄們一事上，他更是在行，所以沒有人會對他所說的感到不悦。糾正弟兄，猶尼伯是内行人。方濟清楚地記得一件事，雖然這件事不是他自己親身經歷的見證，而是別人告訴他的。

      「猶尼伯弟兄曾經和一些弟兄住在一起，院長則是一位能力強且實際的人，也是一個嚴厲的長上。在一個午後尚未午休的時候，他施捨給了一位出現在弟兄們居住的茅屋前的乞丐過多的施捨，院長則因為猶尼伯將弟兄們為這貧窮團 體，謙遜求乞來的食物太過於浪費而責斥了他。」 

     半夜裡，院長弟兄感覺到有人在拉他的衣角，當院長睁開疲倦的雙眼時，發現猶尼伯愉快地為他端上一碗熱麵片粥。院長弟兄好生氣，但就在要開口說話時，猶尼伯輕鬆地、從容不迫地說道：「院長弟兄，今天中午，你在責斥我時，我注意到了你的聲音有點沙啞。這碗和有大塊奶油的熱麵片粥，對你的喉嚨和胸口能產生奇妙的效果。」院長看了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是楞在那裡， 但他立時明白猶尼伯弟兄願意做什麼，他就如同往常一樣，嚴厲地婉拒了猶尼伯和麵片粥。 

     猶尼伯弟兄並不是一位那麼容易就退縮的人，也正是這位院長的對手，猶尼伯便向仍在半睡半氣中的院長說：「可愛的院長，如果你不願意喝下這碗粥，像我們如此貧窮的弟兄團體，實在也不能浪費這碗麵粥。那麼，你介意將這碗粥端好，好能讓我將這碗粥喝了。」 

     就這樣，猶尼伯弟兄將這碗熱麵粥放在驚嚇著的院長笨拙的手中，並開始以興奮的心情及喧噪的聲音喝起熱湯來。院長弟兄為此嚇了一跳，並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而迸發出笑聲來。這二位弟兄最後竟然一起喝起熱湯起來，也互相談論了有些弟兄的生活，竟然會將生活看得那麼嚴重。 

     在弟兄們的故事中，方濟最喜歡這一個了。他會將這個故事轉告那些新進的弟兄們，然後會說：「噢，真希望在我們中有像猶尼伯一樣的整個樹林。」方濟說著便提起他的外衣，喊叫著、飛奔著，向著樹林跑去；當著那些驚愕地站在那兒的貧窮初學生面前，光著腳打著拍子、手足舞蹈；而這些初學生也因著這位「偉大」的父親方濟的可笑動作而感到震驚；方濟因而也以微末與熱忱 的心靈，將一切事情交付給天主，全心跟隨福音中的基督來啟發弟兄們。那些心中常發出微笑跟隨方濟者，常是生活在弟兄友愛的團體中。

     和耶穌相親相愛就是在和萬物相愛，因為耶穌造了萬物，並使之成為聖善的。耶穌踏入了約旦河時，所有的水也都成為聖的。為方濟而言，每一樣為耶穌所接觸過的事物，都是永遠被聖化過的。如果耶穌死在木架上了，所有的木頭和每一棵樹，都會讓方濟感到敬畏。如果耶穌已經以祂的雙眼看見過了整個田野和每一隻鳥兒，那麼，田野和每一隻鳥兒，也都是方濟的弟兄姊妹，因 為耶穌是他的弟兄，是他的朋友與主子，祂將祂所有的一切都分享給了方濟。太陽是他的弟兄，月亮是他的姊妹，兩者都是屬於他。事實上，每一件方濟所看見的，或是他所聽到的；他所感覺到的，或是他所聞到的及呼吸到的，都是屬於他，因為所有的一切原都不屬於他的。方濟已經強力地將其心中佔有慾及貪婪，都予以拔除盡了；這樣就會如同耶穌所許諾的，所有的一切事物，都 會賜還給方濟，而且以外溢的愛，全部都倒在方濟的懷中。 

     因為方濟不佔有任何事物，他只有被天主自由的受造物所佔有；所有的受造物都愛著他，一隻鳥或是任何動物，甚至是最低等的蠕蟲，也都愛著他；方濟了解這一點，他也以愛來回報它們。 

     方濟特別喜愛那在翁布里亞最為溫柔的百靈鳥；較之那些常翱翔在春季藍天白雲中的百靈鳥來說，方濟是位最類似麻雀的人了。他的名字也真是如同麻雀一樣；一個可憐襤褸的小麻雀就是方濟，羽毛終於因飛翔而磨損了；羽毛也縐了，成了純棕褐色的，棲息在亞西西城的陽台上，給那些不需要有百靈鳥給予他們快樂的貧窮者、溫良者、被遺棄者及行乞者，吱喳地唱出愛情的歌曲。方濟，一隻帶著將褪了色的棕褐色貧窮麻雀，也能讓那些很少抬起他們的雙眼，看看在晴朗天空中飛翔和攫取食物的百靈鳥的溫良人們，感到喜樂。

     方濟喜愛百靈鳥，並且常用他的歌聲，讓所有的人都成為百靈鳥，提高他們的精神，這樣，他們就能和所有的百靈鳥，一起飛翔了起來。在天主愛的藍天自由中，甚至連一隻麻雀也能成為百靈鳥，狂想與喜悅，都能使每一個人的夢想成真。這就是耶穌的許諾在這裡得以實現，為那些敢相信的人們，今天也實現在他們身上了。 

     對那些擯棄所擁有一切的人，耶穌已經許下了永生與百倍的賞報，而且是在現世就已經實現的了。成為一隻百靈鳥是百倍賞報的一部份。在一個春天的早晨，方濟睜開眼，從深紅色和金黃色景象的翁布里亞山谷，一眼望過到了東邊的蘇巴修山丘一帶，方濟真想知道；成為一隻百靈鳥是否可能不是所有的一切。有什麼是更為美好及更大的恩寵呢？的確，百靈鳥是復活的基督，以飛 翔表達慶祝之意。

     波久普斯頓(Poggio Bustone)、可倫波泉（Fonte Colombo)、格熱橋(Creccio)三座城，它們就像人性本身面對天主的愛及仁慈的峻峭絕壁，懸掛在那兒，是里野地(Rieti)平原上的山陵，在這每一座山上的鄉村，都會讓方濟感受到耶穌活活生生地親臨在那裡。這三座山形成了一個神秘經驗的三角地帶，使方濟在山下生活行動的使命成為可能的。整個生活裡，方濟明白垂直向著天主和達到世界各地的愛旅之間的緊張；他知道，沒有了祈禱，真愛會是不可能的；從生活經驗裡，他也知道，沒有了愛，祈禱會成為以自我為中心的生活，這樣的祈禱也不會有結果。 

     在早期的生活裡，他願意和夢本身，在這些山上的城中，獨居共處。但是，他的心靈卻為了要知道，是否這就是他生命中的召叫，方濟為此而嘆息。要他背對世界，面容只向著天主的決定，是一個會使他過於恐慌的改變，以致於方濟不敢匆促地自行決定，所以他派遣了馬塞歐弟兄去探尋佳蘭女士及其姊妹們，以及一位常和天主往來的席維德弟兄的意見。雙方給予方濟的答覆，也 正是他自己心中早已有的答覆：天主揀選了他，不只是為了夢本身而已，而是要他能夠修理那將坍塌的教會。這個旅程為這個夢是很重要的。 

     方濟跪在地上並接受了馬塞歐弟兄的話。雖然他想這些答覆會讓他長跪不起，但是相反的，方濟可以感覺到在他內，有著一股聖神在心中洶湧澎湃，他以喜樂和勇氣之情跳躍了起來。自那一時刻起，他開始行動，以他的手挽著馬塞歐弟兄，表現出天主聖神的活力；他選擇了里野地地區，開始宣講天主的聖言。在這山谷之上的三座隱修地--波久普斯頓、可倫波泉及格熱橋--成為三支直指天上的石柱，讓方濟的夢能恆長保留在心中。

 (來自方濟小花的故事) 

     一天，方濟和良弟兄走在由柏路佳返回天神之后聖母堂的路上，他們長途跋涉地走過雪地和泥濘地，有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但是，其實這件事也不足以為奇，因為諸如此類的事情也常在發生。方濟和良弟兄玩起文字遊戲來了。 

     「良弟兄，在我們正好結束了成功的宣講之後，我相信你和我是一樣，對天主藉著我們兩個如此貧窮人所做的如此大事而喜樂不已。但是你要知道，良弟兄，在基督內，這並不是最大的喜樂。」

      「噢，父親方濟，不要讓我常處於五里雲外，摸不著頭緒，告訴我，到底什麼才是在基督內最大的喜樂呢？」 　

     方濟對著自己微笑。因為良弟兄常在每次的旅行中，對方濟慣用「問題－回答」所用的談話方式不甚耐煩。所以，為了對良弟兄表示敬意，方濟認為可能用別的方式來表達會比較好，因為他想這樣更能幫助良弟兄了解他自己的觀念，方濟立時就變得溫和起來，並直接指出重點。 

     「良弟兄，如果我們最後辛苦地走到了寶尊堂的門口並敲門；而在那裡的弟兄並不認識我們，認為我們只是遊蕩者而已，便開始對我們感到不耐煩，因為這些遊蕩者常是在晚餐後立時就會出現，且在氣息上還帶有酒味。如果那裡的弟兄當著我們的面關上了門戶，但我們仍保持著忍耐，那麼這就是喜樂的開始了。如果這位弟兄還將我們毒打了一頓，而我們仍愛著他，這就是完美的喜樂了。」 

     「但是，父親方濟，他終將會認出我們的，而且你所說的是個愚蠢的例子，要是換我，我就會因為這位弟兄當著你的面關上了門，而敲爛這位弟兄的頭。」 　

     方濟感到驚喜。 

     「良弟兄，謝謝你剛才說了正確的事。所以我才能抓到其真正的要點。」 　

     良弟兄正以比昔日更快速地學習著引領方濟，他並不相信他給方濟所回答的話，但當方濟給良弟兄分享一些新的看法時，這使得方濟異常高興。 

     「良弟兄，只有耶穌的聖神才能夠讓你忍耐，那種經驗是使我們持續創新的緣故，我們應該時常不斷地測試我們的精神，看看我們是否仍活在血肉之中，或是活在我內的天主之神中，讓我們克勝自私的我。」 

     「只有當我們克勝自我時，精神上才能成為喜樂的；如果因著我的自私而讓聖神離開了我們，我們就會再次地向我們暴力本性屈服，以惡還惡。噢，良弟兄，請為我祈禱，求使聖神不要遺棄我，讓我再次回到舊的自我之中。」 

     良弟兄因著方濟的簡樸，不自主地就因著這位懷有孩子心靈、整個人充滿著誠懇及具有熱忱心靈的方濟而流出熱淚。 

     「噢，父親方濟，聖神總不會離開你這種人，真希望天主能賜我你所懷有的爱情與信德。父親方濟，你雖然認為你自己是一位有罪的人，但仍請你為我祈禱。」 　

     良弟兄常說方濟是有罪的，那是因為如果人們看出來的，正如同方濟自己所能看到的自己，方濟認為這樣的態度會比較好。最初良弟兄覺得這樣的態度是有點困難，但是日子久了，他開始看出來，什麼才是最不健康的自我憎恨，為方濟而言，他只是接受他們在他身上所看見的事實，他那充滿天主聖神的生活，只要良弟兄能夠常提醒他，他自己的有罪已不是重要的了。這就是方濟 生活的樣子；他從未對自己的罪惡感而沮喪，卻是常在耶穌内喜樂，並讓聖神生活在他心内。良弟兄是因著這個原因而喜愛方濟的。

     方濟有時在心中，對一些事情會感覺得混亂：貧窮夫人與佳蘭女士；一個是他許諾過的婚姻，另一個是他所尊敬的一位。但是，為方濟而言，他們究竟說來仍是同一回事。佳蘭女士在方濟的心中浮現出來時，方濟的第一個夢──貧窮夫人及他們兩人共有的淨配──就會出現。並不是說方濟將二者弄得混淆不清，或是他和佳蘭已經結合一起，因為佳蘭已將自己只許配給基督；但是佳蘭女士在他生活的角色及啟發，讓他更能與貧窮夫人的愛更為相近，而佳蘭仍然是他這個夢的一部份。 

     方濟很少前去探訪佳蘭女士，不是因為他裝得中規中矩的，或是其他類似這樣的原因；他並不喜歡這一類的懼怕；除此之外，道明弟兄在所謂的阿比詹(Albigensians)異端人們中間，為教會竭盡心力，以抵抗這異端的錯誤。 

     方濟在佳蘭女士身上所感覺到的是如此的謙遜和尊敬，因為她是耶穌的新娘。因著這個緣故讓佳蘭被看起來，她是那麼的珍貴和特殊。 

     有一天，佳蘭女士親自給一位弟兄傳訊息說，她願意單獨與方濟會晤，不知方濟是否在有空的時候，能夠儘快地來到聖達勉堂？當然方濟為此而感到混亂，因為他必須要單獨地與佳蘭說話。所以，他要求良弟兄與自己同去。 

     當然，良弟兄會認為這樣行事，為基督的新娘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你不必要將這件事視作是一件可笑的事。他告訴方濟說，如果佳蘭女士有需要見良弟兄的話，她早已就會要求見見良弟兄了。而且，如果方濟害怕見佳蘭女士，那麼他就應該長大，因為佳蘭女士就有如其他任何一位懷有聖善與謹慎之德的人。除此之外，她不但美麗，而且可以讓方濟改變一下態度，能與美麗的人們說話也是好事。 

     當然，方濟實在也認為良弟兄一定是心不在焉，反正方濟認為良弟兄大多數時候是這個樣子。 

     「良弟兄，前去探望一位看來如此高貴的姊妹佳蘭，為一個小弟兄來說，可能是完全不合          適的。」 

     「那麼，誰又會前來看望你呢？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來看望你，誰又會為此而關心呢？」

     「我的確會關心，良弟兄；如果我們如同我們已許下的，並成為微末與謙小的，那麼，我          們在這位佳蘭女士──指的是貧窮夫人──偉大風範之前，也就沒有任何立足之地了。」

     在幾年之後，良弟兄告訴方濟，那時候方濟的想法，最後讓他完全明白了。就這樣，讓方濟每次必須前往探視聖達勉堂，為姊妹們講道時，總覺得有點紊亂吧，那是因為她們究竟和他自己的神秘夫人的結合一起的，尤其是佳蘭女士，她是基督的新娘，在方濟的原始夢想中，佔有核心的地位。 

     佳蘭是位住在城堡的女士，為了她，方濟為基督付出了偉大的行動，他使自己與貧窮夫人的婚姻，視作是整個謙恭愛情傳統的一部份。根據這個傳統，一個愛人，即使他和某人有了婚姻，也能對這位城堡的女士表示其忠誠。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城堡的主人是基督自己。那就是說：他和佳蘭女士的會晤是完全純潔與莊重的，在完全的自由中，沒有一點願意佔有她的意念，甚至也不會以眼目去佔有她。方濟淨化了謙恭的愛，並轉變了它；就好像他對所有的萬物一樣。良弟兄再次對方濟表達了自己的謙卑。

      「是的，父親，你是對的。我們必須一起前往，這樣，我能確認你言談上絕對是適當的；          如果需要的話，我也會開口為你說話；因為究竟我比你這位窮酸騎士來得年長和有學               問。」

      方濟因著良弟兄對他是如此的了解而放聲大哭，而他們兩人就如同騎士一樣騎上了馬，並向聖達勉城堡奔馳而去。

(現代人的神仙故事) 

     方濟喜愛森林，但不會對它們感情用事；其實，應該說，方濟喜歡戶外的所有一切事物--善和惡，危險和安全的，暴力與和平的。所以，他不會低估了古比歐城所遭受到的危險。無論如何，一隻野狼就是一隻野狼；方濟不會天真到連一隻狼和一隻狗都分不清楚。 

     當他聽到了有關古比歐野狼的事情時，方濟對這隻野狼感到憐憫。在所有的萬物裡，狼是重要的一種；牠那貪婪似的饑餓、永無休止的追逐和那暴露的尖牙，在在地為我們來說，成為野蠻和暴力的象徵。但是，在方濟看來，狼並不是完全如同一個潛行者，常在潛行中攫取獵物；每一個人都害怕，也不會喜歡牠們；但方濟在狼身上看見事物的忿怒與敵視，因為牠們是為了要報復牠們曾被傷害過，或是被隔離過的遭遇。究竟狼兒如同人一樣，如果你害怕牠們，放逐牠們，隔離牠們；牠們無論如何也會成為你所害怕的一群。 

     然而，古比歐的故事情節更能讓方濟感到興趣，因為這個故事不是一群為了安全及抵抗什麼而聚集在一起的狼群；而是一隻孤獨的狼。一隻離了群而獨自還擊的狼。在孤獨中，驚慌得會引起暴力和憤怒。方濟想到了向尹甸園東方逃避外人的加音，他是被烙上記號，才會與社會斷絕關係。 

     方濟知道他應該上古比歐去，以一些方式，想法與具有勇氣，向只有憤怒的狼溝通。只要這隻狼能認出方濟的讚賞，並讓方濟去證明他所接納的是一個天主瘋狂和忿怒的受造物。的確，這隻狼寧願過著一個冒險、有用及有歸屬感的生活，而不是生活在黑暗森林的孤獨生活；寧願受到城市人們的尊敬，而不是生活在懼怕的陰影中。 

     所以，方濟再一次地自亞西西啟程，走在往古比歐城的大道上。 

     在他入城不久，就聽到了有關狼的謠言。在狼本身來說，他足夠成為人們感到憤怒的受造物了，方濟則高興狼並不能懂得人類的語言；因為，方濟記得在他開始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時，他的亞西西同鄉們，對於他所穿著的粗糙衣服、鬍子，以及未經修飾的外表，都給予嘲笑，並加以戲弄；讓他經驗到了沮喪和孤獨。他將這隻狼看作是一位弟兄，而不是古比歐城市民所恐懼的野狼。 

     面對這使人感到害怕及生氣的謠言閒語，方濟認為能做一點富有戲劇化的事情。所以，他勇敢地走到了廣場上，向人們宣講有關耶穌教導人如何愛護天主受造物的道理；然後，在他的講道當中，他暗示了當他進入城裡時，他聽到有關一隻常潛入城裡，並攫殺小孩的野狼的謠言。這時，所有的人聽狼色變，大聲喊叫了起來，並異口同聲地向方濟證實說：「是的！是的！的確是有這麼一隻狼。」 

     接著方濟回答了一個說完之後，都會讓他自己驚嚇的誇大之詞：方濟問他們是否有人知道狼的洞穴所在地，他願意前往去看看這隻野狼，並向狼與全體市民證實：在愛中絕對不會有恐懼。 

     城裡的人聽了這番話，也都感到驚慌失色，有些粗魯的人則大聲譏笑。方濟早已經習慣了這類的事情，所以他一直等到他們那出自生活方式的笑聲停止了之後，整個廣場再次恢復平靜時，一位矮小且肥胖的婦女才走向前來，並向一位碩壯如牛的男人腳上吐了唾液，就向方濟說她願意陪方濟一起走出城外，並領他到那隻狼的洞穴。沒有人敢笑出聲來，而這位大男人卻老羞成怒。方濟以最謙恭的態度，向這位婦女敬意。當她手拉著方濟時，她也以端莊的樣子，向方濟行禮報以敬意。他們兩人衝過群眾，直接走上街道，朝著聖烏巴爾多(Ubaldo)古蹟朝聖地山丘頂方向所必經的大門走去。 

     在這個時候，群眾再次地鎮靜地聚集起來；那些原先在妻兒前看來是膽小如鼠的大男人們，如今卻像似狂怒地早已跟在方濟和這位婦女的背後。他們也都朝著城門口進發。

      以義國的個性來看，他們的氣憤會很快地就消失的，他們似乎很容易被一些事情所動而激動不已，即使他們似乎是在進行一種偉大的朝聖一樣。雖然因著要和野狼相會，進行似乎過於匆促的挑戰，在心中仍會有所震驚，但方濟還是感到興奮。就如同往常一樣，當方濟在有點緊張的時候，他就會開始唱起歌來，不久，整個隊伍的群眾也開始跟著大聲唱起古老的進行曲。 

     不久之後，他們來到路的轉角地方。婦人就指向前方約五十碼的地方。「就在那邊的下方。」婦女自豪地說道，並且逐漸地將身子靠近方濟。在她自己的心目中，自認是鄉民間的一位女中豪傑，故她也沒有放棄要站在方濟身邊的位置。方濟也 注意到了這個婦女的真正個性，她是一個能夠為了保護他，擊敗整個群眾，也不會期待人們給予謝意的婦女。方濟確信這一點，他願意這位婦人能分享任何藉著有勇無謀、膽大妄為而來的光榮，所以他請求她與自己一同前往狼洞所在的地方。 

     這位婦人連眼都不眨一下，就大方地接受了方濟的邀請，拉起自己的裙子，同時也面向在市集上曾譏笑過她的男人們，嗤之以鼻。他們兩人就肩並肩地向洞穴出發，而群眾則開始退縮起來，只是手抓著頭，聳聳肩地全都走光了。有個高個子男人便開始賭博起來，不久，在那個地方，在那郊外地區開始豪賭起來。 

     傾刻之間，方濟和這位婦人逐漸地向岩石靠近；在毫無預警下，突然之間，他們聽到在背後有一個低沉的吠聲，和一個沉重的獸類重重踏在地上的腳步聲。方濟向四周環視之際，看見野狼正氣沖沖，兇猛地朝他們走來。方濟首先向那嚇呆了的婦人劃個十字架記號，他自己則作個深呼吸後，便以緩緩的步伐走向野狼。這隻野狼也放慢了腳步，當牠走到一個陡削的地方，就停下來了。 

     方濟則繼續地向前走，同時野狼也張口露出爪牙來，險惡地向方濟咆哮著。群眾站在一邊一動也不動，保持靜默。方濟在距離野狼數碼的地方停了下來，在這個情況下，他注視著野狼時，盡量地保持著親切的態度。野狼的眼神閃爍著忿怒，舞動其爪牙，口中流出唾液，一直垂涎到地面上。方濟現在和野狼面對面地相遇，他也不敢隨意亂動，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保持著平靜並看著這隻野狼。之後，方濟以一種低沉及平靜的聲音說：「狼弟兄。」這隻狼說也奇怪，牠似乎在回答方濟的話，開始安靜下來了。這隻狼注視著方濟和他身後那早已被嚇的凍僵、張著口、雙手抱在胸前的婦人，她好像是在祈禱或是在防衛自己的樣子，只是站在原地。 

     方濟又開口說話了。「狼弟兄，我們的弟兄，因耶穌的名，我來到你這裡，在這個城，我們需要你，因此，和我一同來到這裡的人們請求你──最為兇猛的一位，成為我們古比歐城的保護者。在你有生之年，我們許下對你將表示應有的尊敬，並提供你吃與住。為了這個約定，我向你伸出我的手。」 

     方濟伸出了他的手，野狼也似乎安靜了下來，但牠仍原地不動，以其大且含有血跡的眼目，詳察著群眾。不久，牠緩緩地走向方濟，將牠的爪牙放在方濟溫暖和穩定的手中。一段很長的時間，方濟和野狼保持著這同樣的姿勢，好像他們之間在說些什麼事的樣子，但方濟從未將它透露給任何人。 

     最後，方濟走近了野狼，以手臂環繞著野狼的頸項。之後，他和他的新弟兄，溫和地走到那位勇敢的婦人前，他們三個領著一群因吃驚而仍保持著緘默的人們，回到了古比歐城。

 一群沉迷於樂場的人們，急速地走過了街道；他們在城市的石街道上，曲折地前進著。這些身上所穿著的綠色衣服，反映在淡紅的建築物上，讓整個牆形成了有趣且生動的畫面。 

     方濟從這些在街道上疾速往來，在街道的小巷穿梭的人們身上，看見了自己。他們喜歡屬於他們小鎮的地形，也毫無意識地忙碌他們自己的事務，只完全凝視於這些街道的石頭。 

     他們的這種生活行動常使方濟感到迷惑，他們的行動就好像寫在天空中，但不久就會立時消失的樣子。他們所留下的小小記號不會長久的，他們也不會留下任何有紀念性的事物。這就是方濟所需要成為的：在天空中讓人們看見了，會使人感到激動的記號，但是，這個記號要像一個沉醉於歡場的人們，沿著亞西西城牆急速而過，但卻不為所知。他的行動就如同他的詩一般。

     亞西西的春天，常是一種好像會下雨的季節。每個人在室內環繞在火爐邊，是那麼的歡欣和舒適；並且還說著故事，吃喝著暖和的酒。除了貧窮人和小弟兄外，大家都在享受著這種生活。為小弟兄們來說，在平原上的天神之后聖母堂，只有潮濕，以及沿著四面的牆所流下來的雨水，況且在這小茅屋內，還充滿著泥漿。就是在這種環境中，方濟感覺到與弟兄們更加親近。他希望弟兄們能夠品嚐到貧窮所帶來的甜美滋味；方濟多少也感覺到他如同梅瑟一樣，引領著以色列民離開埃及舒適的生活，走向曠野。

     在起初，弟兄們還能歡迎接受這種細雨綿綿，夜晚寒冷又潮濕的天氣，但是，當弟兄們的數目增加時，弟兄中就開始有了抱怨。方濟開始感到有點心虛，但不是因為弟兄們受了苦，而是因為在他的弟兄中，有些人對貧窮的夢，竟然有著這麼膚淺的了解；這個夢究竟不會是在鬆弛和舒適的生活中顯示出的。相反地，方濟仍堅持著他的小弟兄會會規，它是一個如同耶穌一樣，就連放枕頭的地方都沒有的，嚴苛的福音生活。

     方濟了解弟兄們的痛苦，但是讓方濟百思不解的是，弟兄們所表現出來的痛苦，卻是如此的露骨。在團體中常出現沮喪與批評的話，這個情況就如同常會影響強壯者健康的癌症。這也是為什麼方濟會那麼喜愛紀律弟兄的緣故：因為這位弟兒在弟兄們中間，常會散播具有和平與愛的鼓勵，以及智慧的言語。方濟稱紀律弟兄為「圓桌武士」，因為他能完全地將自己全部，毫不保留地奉獻給貧窮夫人，他是貞潔的，並且永遠是以作為基督的武士為喜樂。

     喜樂！一個若願常能在喜樂中，他應完全沒有私心。有太多艱苦與令人厭惡的事情依附著貧窮武士，其中最大的誘惑，就是那含有苦味及使人感到不悅的心情。真正貧窮夢想的弟兄，最為歡迎被人輕視、誤解時的喜樂。所以，首批弟兄們了解這一點，因而在他們的旅程中，常讓自己如同愚蠢的一群。這就是紀律弟兄讓他的智慧表現在其言語上的方式。良弟兄收集了紀律弟兄的格言，並且曾告訴方濟，有一天，當百姓讀到了這些話的時候，會因著從這位如此謙卑的亞西西人紀律弟兄，找到了如此智慧而哭泣。方濟聽到了這些話，十分高興。方濟將這些紀律弟兄的格言記在心頭。

愛人而不期待還報以愛護的人們是有福的。
敬畏人而不需還報以敬畏的人們是有福的。
服事人而不期待報以服事的人們是有福的。
善待人而不期待報以善待的人們是有福的。
因為這些都是愚蠢人所不能發明的深奧真理。

    如果你有了這三種特質，你不會成為邪惡的：第一，如果為了天主的緣故，在你行走的道路上所引起的各種迫害中，你能常保持著「和平」；第二，如果在每一件你所做的或是接受的事情上，你能常「自謙自卑」；第三，如果在那些肉眼無法看見的事情上，你常保有你的「忠誠的愛」。

     許多人的困擾是來自他們恨他們所應做的事；愛他們所應恨的事。
聖善的補贖、聖善的謙遜、聖善的愛德、聖善的虔誠和聖善的喜樂，會使你聖善且更為美好。 看，紀律弟兄多麼了解這貧窮的夢想！他真實地是屬於圓桌武士中的一位。

     在方濟的心靈中，常存想著初期弟兄們的肖像。他願意他們的肖像，能成為寶尊堂──方濟喜歡稱為天神之后聖母堂，一個微末的地方──牆壁上的壁畫。這些壁畫的顏色全部都是鮮艷和明顯的、喜樂與活潑的。這些畫像是度貧窮生活的柏納德，純潔和簡樸的良弟兄，貞潔的安哲樂，口才智慧兼備的馬塞歐，具有神秘心靈的紀律弟兄，具有祈禱精神的路斐諾，具有忍耐之德的猶尼伯，身靈皆有力的若望，喜愛大自然的羅哲弟兄，旅客心靈的路其杜。這是一群完美的弟兄。在這夢的旅程中壯觀的塑像上，方濟所喜愛和相信的一切，都在這些弟兄們身上實現及具體化了。如果有任何人願意來到弟兄們這裡，並加入其修會團體，方濟便會仔細地看看這些壁畫，為的是要知道，作為一位好弟兄，所期盼的理想是什麼。 

     方濟願意能好好地，溫和地畫上這些肖像，以致於沒有人會因害怕，或是找藉口說，不能按照前人的榜樣生活而裏足不前。不，方濟會如此說道：「天主也會賜與我們攜手加入這些天主愉快及無所憂慮人們的召叫。因為，他們真正地說出我心靈長久以來願意成為的樣子。」噢，能夠讓這一群喜悅的弟兄永遠生活在藝術家的手中，是多麼地偉大！方濟多麼願意他自己就是一位被祝福的人，並目將這可愛恩典，賜給他在旅程中彼此分享這夢想的人們。 

     但是，除了用話之外，他不會畫畫，也不會雕刻。所以，方濟口述，由良弟兄筆錄，給全體弟兄寫了一封信函。在這信函當中 方濟描述了理想的小弟兄，這些壁畫也將他所提到的十位弟兄，活現在其中。他願意所有的弟兄都能知道，這個夢是有可被活現出來的，而且也就是生活在這些不完美，但卻異常忠誠的弟兄們身上。 

     就在良弟兄騰寫方濟所口述的一切時，方濟注意到了那困窘的臉。但是，方濟不能忍受任何一位弟兄，在實踐夢的具體和神聖的事物上，有著任何相反的立場和遲疑。他常聽的這個理由是：沒有人能度耶穌在自己耳中輕聲細語所說的生活規則。真實的人們就是那些度這種生活的人們，他希望能足以讓人停頓下來仔細想想：如果他們仍在輕視這個夢，那麼他們的心靈已經是遠離了這十位弟兄的聖善生活；他們也失去了所作的夢，失去了期盼及願意在這個理想中成長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