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tistiche web

來自《夢的旅程》

1. 一個夢的旅程

1. 一個夢的旅程

    他為持續好久的熱病所糾纏,並且臥病在床已經有多時了,病痛的厲害正戳刺他的臂膀,同時他也知道,這就是他在旅程中,長久以來夢想的開始:

 「主,請引領我靈自監牢而出。」

    在那一天的清早,他的弟兄們將他帶到這座位在城下方的天使之后聖母堂。當他們從亞西西城陡削的山坡走下來的時候,方濟請求他們在癩病院暫停下來,這樣,他可以從這裡最後一次祝福他的城市。那時,他幾乎是全瞎了,但是他仍然認為他可以看見在他眼前的城市,它如同一個寬廣和多彩多姿的綴錦。可能他只是以精神來看這座城。 

    這座城在今天看來,真是和當年自長期病患中起來之後,蹣跚地走在青綠丘陵上,並發現這些景象再也不能提起他精神時的城市,真是大不相同了。當時他只有廿二歲,也曾有過一個輝煌的時光,並且仍記得那捕捉著紅色、粉紅及白色陽光的屋頂,但是,它們所呈現出來的美景,只會形成一種產力,嚴重的憂慮精神在攫取著他,而他自己不會了解的,也不想去了解為什麼會這樣。 

    當方濟吃力地走在長遠的山丘上時,那些在他身邊掠過的人們,也都認得出他來,並且為他的建康能再次好起來而表示賀意。方濟記得當時他以懷疑的態度回答人們的善意,並在心裡想說:他們是對自己說這些話的吧: 

「這位是伯鐸無用的兒子:他看起來似乎很蒼白,走起路來也搖搖晃晃地。但是,我們又為什麼要為他擔心呢?究竟他是比我們更為富裕,而且他自己也有自己的未來。」 

    如果他們真能了解,就是因為他是伯鐸伯納得的孩子,他才會遭受到空虛和失望:就是因為他昔日是富有的、有聲望的、有體面的樣子,他才會落到這種地步;而這些外在的一切,在當時看來,都是令人討厭極了。然而,當他自蘇巴修山頂往後遠眺這座城時,他就如同是廿二歲時一樣,相信有一些命運在等待著他,這座可愛的城會因著他而感到自豪。這命運的召喚是在什麼地方,又是在什麼時候在等待著他,他完全不能知曉,但是,他心中深處的懷疑是,他終究會能回答那白天黑夜都在困擾著他的騎士的召叫;他要成為一位騎士;這已經成為他未來所依恃的吧……。 

    在他頭上、胸口上及背上的痛苦一再重複著,而方濟也暫時將他的幻想停頓了下來。他痛苦地咳嗽,並且更緊緊地抓著十字架。痛苦開始讓他的感覺遲鈍了,而他也開始回到了過去的記憶中……。 

    廿三年前的某一天,他站在城外的一座小山丘上,經驗到了他年輕時的覺醒。他突然間了解,在他的病患中,一些非常傷心的事情在他身上發生,他能確定的是,那時他感到極度失望,而且若非是為了那個夢,他會放棄所有,讓自己再度是永遠幸福的希望。在他站在這使他意志消沉的蘇巴修山頂之後數週,他驚訝他這廿二年的短暫壽命,是否就會結束了他年輕的生活:他夢見了這個「夢」,而這個「夢」却改變了他所有的一切事物。


閱讀更多  

2. 夢

     方濟在他的病床上輾轉著,竭盡其心力,只是為了能夠得到少許的舒解,並能睡個好覺;他溫柔地安撫一下身體,或是急燥地動動身體,為的只是能馬上進入睡夢中。

  「我的心靈,請不要再作任何思考了,睡覺吧。我必須要休息,要好好地睡一下,否則我永不可能再次恢復清醒過來,那讓我感到失望的,就在這個黑暗中。」他起床並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他的雙手則搔著他那紊亂的頭髮。 「我是怎麼搞的?我真地快要瘋掉了。為什麼在這無所懼怕的地方,我竟會如此害怕,又如此紊亂不堪呢?它真是可笑。方濟,回到床上蒙頭大睡吧,輕鬆點,別緊張!」

  他一股腦兒就躺在床上,試著感覺到自己已是精疲力乏的樣子,蒙頭大睡,但他卻仍無法入睡。整個晚上,他總是在床上輾轉著、滿身流著汗;並且自問道:「為什麼如今是那麼不容易入睡呢?」自從他生病後,一直就是經常如此。在他第一次願意離開病床,並願意在亞西西的山丘上,試著走在太陽下時,一個奇怪的孤獨感覺就湧上心頭。如今在他所有的夜晚裡,都充滿著恐懼,而就是這個恐懼緊緊地奪取了他半睡半醒的時刻。最後,就在第一道早晨的陽光射近他赤裸的背時,方濟才開始打起瞌睡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開始有了這個夢。

    他被帶領進入一個輝煌的宮殿大廳裡,在那裡有一位新娘似的公主在宮廷中,牆上則掛滿了在戰場上贏得勝利的紀念品和盾牌。當方濟大聲問到誰是擁有這座城堡的主人時,有一個聲音大聲喊叫說:「這是方濟伯納得及他的跟隨者的偉大宮殿。」

     當方濟醒來時,一些事情改變了。改變他的不是這個夢的訊息所推動的,也不是宣稱他將成為一位偉大主人的聲音。完全不是!而是這個已發生的夢所顯示的「事實」,他現在能夠意識及感覺到方向,是一個他可以為它而生活的方向。的確是有一個有關於他的夢,就像神視的夢一樣。即使這個夢是要方濟喪失他的錢財和地位,變成一個乞丐,它也會使方濟感到喜悅,因為至少他知道了他應走的生活方向。一個目的及目標的意義,似乎是會比他將要開始走的方向來得重要。可能這個夢和他自己的價值觀,或是和他自己是誰有關;但主要地是,它在告訴他應往何處去。他的意志不再癱瘓了,這個夢將他從凍僵的意志中解放出來了。 

     所以,方濟決心要將這個夢予以實現;同時他也知道,重要的是在於計劃和企圖心。他能記得很清楚:當他離開亞西西,加入了由諾曼第人瓦特布萊恩(Walter of Brienne)將軍所領導的教宗軍隊行列時,在他心靈中所獲得的光明是如此的清晰;而這位將軍也在服務教宗的生活中,也曾贏過好幾場漂亮的戰爭。但是,在方濟生活中高低起伏的生活型態,即使有過這些的神視與夢,要改變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在他遠征的路途中,在斯波來叨城,他在夜間再次聽到了聲音。


閱讀更多  

3. 斯波來叨的夢

「方濟,服事主人較好,或是服事僕人較好呢?」 

「噢,當然是服事主人。」 

「那麼,你為什麼放棄主人而追隨僕人呢?」  

     方濟體驗到了這一點時,他便顫抖地回答說: 

「主,你要我做什麼?」 

「方濟,你要回去你出生之地,並且想想看你的第一個神視。你看到的只是外表而已,而不是光榮與名譽的核心。你只是願意試著讓你的神視,去符合你那對騎士的急躁渴望。」 

     方濟戰慄著,也完全清醒著;他如今了解了他自己的手中握有了太多。他體驗出這種急燥的態度讓他的行動太過急快,他所需要的是等待、傾聽,為了能聆聽到更深意義的話,必須要讓自己的心靈能夠獲得淨煉,而不只是靠著想像而已。 

     他應該想法將天主的旨意,替代他那對光榮的急躁渴望。他過去的確是沒有好好地、真正地聆聽過。 

     在返回亞西西的路途上,為方濟來說,這趟路程使他深感壓力。原本是要作一位騎士,如今卻孤零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似乎在心中呐喊說:「我就要撤退放棄了。」方濟似乎期望全世界的人都能聽到。面對那些睜著雙眼,臉上露出迷惑神色和輕蔑,並且看著他的農夫們,方濟表現的一點也不在意。無論人們如何看待他,他完全接受他如今成為的樣子;事實上,他就如同其他的人一樣走在人群中,而不是騎在尊貴的戰馬上。 

     他沿著從羅馬往弗拉米尼安(Flaminian)的路返回亞西西。羅馬的百夫長也同樣走過這條路,並且充分地顯示出他們的勇敢及自信力量;他們曾經在靠近弗理紐(Foligno)的柯里杜諾(Clituno)的聖泉,他們曾喝過這聖泉的水,也請求過泉水的女神賜與他們在戰場上的力量,賜與他們勇氣和勝利。 

     當方濟路經這同一的清徹泉水池時,光榮的夢想又自他內心深處徐徐地流露出來;在他的腦海裡,滿滿都是那些有關戰爭和勝利的空洞談話。他感覺到一片空虛。有些事情正告訴著他,他將要永遠地離開羅馬了。


閱讀更多  

4. 新的誕生

     方濟靜悄悄地離開斯波來叨返回故鄉時,他心中並沒有作過任何盤算和計劃,這種經驗對方濟來說,是他早期生活中一個極為敏銳的經驗;因為亞西西城人們對他發出來的輕蔑,驅使他自己將昔日所做過的一切,視作虛無的事物。人們談論他是一位懦夫的謠言,也正像一個風扇所延燒的火,掃蕩了整個城市;許多人在猜想,二年前方濟在聖若望橋被捕入獄時,他的確是由於懼怕而自我投降;也有人認為,是自從他由柏路佳的監獄被釋放了之後,一場大病讓他對自己所做過 的一切,心中感到有罪和懊悔。 

     方濟的父親伯納得,也感覺到甚為沮喪,他是那麼的愛方濟,但實在難以相信他的兒子會是個懦夫,他也很難解釋為什麼方濟要放棄斯波來叨而返回亞西西。方濟的母親比嘉女士也為此而感到悲痛,同時也期望方濟受傷的內心秘密所在, 能夠得到撫慰,而她自己則不知如何來安慰方濟。方濟自己也曾不顧一切地要予解釋,但是這樣作,也只是會讓父母親更加肯定,方濟並未完全地從那奇怪的憂鬱及病患中的幻想走出來。 

     方濟在恍惚之中,走在亞西西的街道上;他生活在一個常讓自己感到內疚和驚異當中;他蹣跚地沿著街道走著,他的面頰也因羞恥感而發紅。他的朋友們已經和瓦特布萊恩的軍隊遠離而去了,在這些能幹的年輕人當中,唯有他獨自與那些婦女、小孩,以及那些曾在戰場上證實過自己的老年人們留在後方。然而,他知道他不能再次返回戰場去了,因為若是這樣做,只是會證明每一個人所猜想的:他終究是一位懦夫,如今總算恢復正常了。 

     當其他的人在說一些完全不同的事情時,一個人仍能傾聽自己心靈所說的,在精神上這是一件最為困難的考驗。方濟在想他自己也許不能再次站起來了;他如今所做的祈禱,也是他昔日曾未做過的祈禱:方濟祈求耶穌告訴自己,為什麼祂 要自己回到亞西西呢?但是,他總是沒有獲得任何回答。 

     在這漫長又令人驚嚇的幾個月裡,方濟習慣在蘇巴修山對面山丘的一個小山洞裡,試圖沉思在他身上曾發生過的一切。他每天都到這個山洞裡,甚至於以這個小山洞作為自己的家,它也是唯一可以讓他獲致慰藉的地方。他來到這山洞裡,就好像是一位熟悉地洞黑暗的人一樣。就是在這裡──山丘的子宮裡,他找到了心靈的和平與勇氣,讓他能再次站起來面對一切。就是在這個山洞裡,方濟再次得到重生的恩賜。


閱讀更多  

5. 山洞

方濟在幽暗的山洞裡,低聲細語地傾訴;他經驗到了在枯乾之後得到舒解的喜樂。這個山洞所形成的防護,讓他更容易將他隱而不宣的秘密,在山洞的空無中低聲細語;也可以向著清涼潮濕的洞牆,大聲尖叫他的痛苦。

     每一天都會讓他愈來愈難離開這個山洞,去面對整個白日世界的刺人眼目的光線。他愈是進入到這退避的山洞,也就愈能感覺到和外界隔離的舒適。 

     「主耶穌,讓我留在這裡吧;讓我隱藏在這柔軟和溫和的泥中,浸潤在潮濕的胚胎中吧。」 

     但是,每天當他再次走出洞口外時,讓方濟感到驚惶的是那會讓他眼瞎的光線。他會呐喊說:「地胚呀,不要讓我的雙眼因感到酷寒而再次掉入使人癱瘓的懼怕裡。」

     就在這山洞裡,方濟遇見了基督,也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在這之前,他的聲音和夢,都是來自外邊,來自遠方。但是,在這使他感到痛苦的山洞裡,他開始聽到了來自自己內在心靈的聲音,一個更為深奧及更為清晰的聲音,這些聲音好像讓他發現了對自己所不知道一部份。他愈是祈禱,獲得鼓勵而轉向基督,他愈能深入某些能給予他精神與平安的力量。他停止了和空無所有的牆說話。 

     首先,內在生活的探尋是痛苦的,因為會看到自己可怕的一面;看到自己的軟弱和罪惡感。在一個潛心向下的旅程中,是會使人淹沒在一個廣大無邊和無底的湖中。但是,就在堅持著的祈禱中,他終究是猶如到了一種廣大且寧靜無水的巨穴裡,在這個巨穴裡,他自己的聲音是那麼的豐富和深奧;耶穌和他低聲細語,讓他的心靈燃燒著愛情。之後,他會興高彩烈地走出洞外,而所呈現出來的卻是一個新的、有勇氣的新人。但是,每一次他必須要做這痛苦和驚人的探索時,每一次他都會害怕可能不能再次找到這一個洞穴。 

     自從他在斯波來叨聽到了基督的聲音之後,整年期間,方濟常到亞西西城外的山洞裡,他全然地進入內心深處,試著讓內在山洞的平安,能永久浮現在表面上。最後,他感覺到探尋這洞穴的努力,是他生活中的日常旅程;並且,如果他要能持守和平,他就必須在每天的祈禱生活中,挖掘得更深。這思想給他極大的喜樂,因為他已愛上了這樣的搜尋、懼怕和參與,它們已成為他祈禱和聆聽基督的一個過程。


閱讀更多  

6. 孤獨

       從廣場的另一角望過去,方濟能夠看見一位年輕女孩,並在她的雙瞙中,他可以看出憂愁來。年紀輕輕地,又是如此的可愛,但在其心身極度的痛苦中,可以看出來她是極為孤獨的。他只能看到她男友頭部背面,但這已足夠讓他能夠說出這個男孩的痛苦樣子。在他們之間或是在彼此的內心裡,發生了一些讓他們勉強地站在一起的事情;方濟能了解在這個女孩眼中所具有的感覺,他在這個女孩身上,看見她因受到外在的控制而如此地被壓抑和鬱悶,在他自己的胸中,也有著一種被壓縮的感覺。方濟自覺無法給予協助,心中因而也感覺到痛苦,但是,他自己一點也沒有去干涉的雅致;他將他的雙眼直落在圓石子的廣場上。 

     很快地,方濟又將眼光落在這位女孩身上。可能不久,有天他會找到他所找尋的東西。實在地說,方濟要找尋的,不會是一種親密性的事物,或是其他人對自己的接觸;但是,他所找尋的事物一定和這位女孩有關,以及他要給予這個女孩 安慰的事情有關,感覺到她所想望的一切,並願知道她在他身邊時,她會是幸福愉快和安全的。 

     然而,他是在思考著屬於自己的安全感?並做如此想,而且「安全」一字可能不會是真正讓他感到困擾的字。如今他已經聽到了自己的聲音,而且這聲音所帶來的新幅度也進入到了他的生活中,他感覺到了孤獨。在他生活的世界裡,所看到的及聽到的,以及他用五官所接觸到的,就像煙縷一般,完全消失了,也全都解散了。甚至這個女孩會在他肩上休息的想像,也很快地消除了。方濟再次陷入孤獨之中。 

     方濟願意知道這位真實的女孩,是否在他接觸她時,她會消失無遺嗎?或者,如果她不會消失,是否他的夢想和聲音也就會不見了呢?方濟害怕試著去接觸任何人。這個夢已經贏了,孤獨的感覺仍停留在那兒。


閱讀更多  

7. 貧窮夫人

     方濟自從由少年時代的同伴群中解脫之後,他就似乎好像自他的同鄉中被自我放逐似的;他如同一位悲慘的領導者,站在街道的一個角落裡,窺探著他昔日無憂無慮生活中,曾經經歷過的建築物。尤其是在每一個傍晚,方濟會孤獨地渴望 回到以前的日子,放棄他現今正在追尋的夢;就如同企圖成了幻想,成了一位受到挫折的理想主義者。

     但是,就在他願意開始走向他昔日的同伴中間時,有意放棄那無限價值和華麗的珍寶而引起的恐慌,會抓住他的心。方濟並沒有這樣做; 他渴望同伴,然而,將會有一些新的同伴們,會在他的下一個夢出現。 但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該如何呢?下一步又將怎麼走呢?難道他能夠為了這位在幻想中的女士,一位他原始夢的女士,他夢境中城堡的女士,一位他曾未謀面的女士,而繼續忍受這種孤獨?所期望的一切,讓方濟感到害怕,也讓他 膽怯和不安全。究竟只有他獨自一人聽到這個聲音,作過這樣的夢,他也曾經在一段好長的時間體弱多病。也許這些夢想只是他面對這幻想和自欺的世界時,在血肉上所發動的強烈的讚譽渴望而已。就如同達尼爾先知,方濟是一位具有渴望的人,焦急地等待這些渴望的實現,沉醉在自己的重要性中。 

     這個想法不會是太覺得可笑吧!他會是一位重要人物?是一位來自亞西西的騎士和英雄?這座亞西西城是屬於第十三世紀的城,位於蘇巴修山邊絕壁的一座城;人們為了珍貴的生活而堅持生活在這裡。也許有天這座山的山崖會震動,而將整座城跌落在山谷之中。 

     然而,方濟設法不讓這個夢受到動搖,並且這個聲音會比那些在廣場上生活的人們的聲音來得更為真實;若不是這些聲音給他帶來了那無法形容的平安,他可能早已對這聲音失望了。即使是現在,他逗留在這荒廢的街道上,往下看到穿越 街道的黑暗通道,一直到那城市廣場光亮的更遠地方,在他內心深處的和平及平安,撫慰著那從來沒有人分享過的夢的孤獨感覺。

     在祈禱中,方濟實在地和耶穌作過親切的談話,但是並不是常是如此的。他需要一些能讓他看到和接觸到的同伴與朋友,並且讓人分享他所聽見及了解的事情。也許方濟要求的太多:心靈的平安、天主的愛及人類的同伴。但是,天主不是已經說過了,為人來說,孤獨是不好的嗎?一些事情在方濟的意識中激動著--好像自開始的時候,就是以沉悶的語調--並且向他說道,他將不可能度一個隱修士的生活。福音,常是福音生活在催促著方濟;不但是基督自己,而且是基督和祂的門徒們,納匝肋的耶穌及那些跟隨祂的小團體,都是一起為天主的「愚蠢」和其美善作見證。 

     一個人生活在孤獨中時,他是一位缺乏愛的標記。人們在所愛的「人們」身上看見愛,在他與人們彼此間的關係中,在人身上所發射出一個比人性愛更高的愛。一個彼此相親相愛的弟兄家庭,是在給全世界作證:愛是可能的。就如同初期的基督徒教會的重生,讓羅馬人都說:「看,這些基督徒們彼此相親相愛。」

     但是,現在方濟是獨自一人,是孤獨的,是單獨的一個人。過去常讓他得到安慰和鼓勵的,是那些曾在城堡牆壁上有著許多盾牌武器之類的第一個夢。的確,那不是完全屬於他的武器,而是屬於那些為他的夫人所吸引,將來有天前來加入他生活行列的人們的。從他在山洞裡逗留開始,方濟便知道這位夫人就是基督的象徵,是貞潔、勇氣、勇敢、騎士精神、美德、一切美好精神事物的象徵。但主要的,她是貧窮夫人,在一切渴望之上,方濟願意能夠服事她。貧窮夫人啊!服事她將會使自己富裕,並且是超乎我們所能想像的富裕。 

     貧窮夫人在福音中,看來就如因似是而非的象徵:在貧窮中的富裕,在死亡中的生命,在軟弱中的堅強,在汙穢和寒酸中的美麗,在衝突及誘惑中的和平,在虛無中的充實,尤其是在被剝奪和不執著中的愛。她會使一切堅強的成為柔軟,使一切困難的事物成為容易。 

     如果貧窮夫人忠實於自己,她就會使孤獨成為伴侶和分享;只要方濟能夠有足夠的勇氣為了她而放棄所有的一切;只要他能夠給予貧窮夫人他對愛及伴侶的需要,她就會將這一切完全歸還給他。對這些事情,方濟是相當肯定的,現在他所 需要的,就是將這信念付諸實行。

閱讀更多  

8. 和癩病人相遇

      方濟仍記得他那贏得新心第一次的勝利。在生活裡,只要遇到了癩病人,他就會感到心慌。後來,有這麼一天,在亞西西城下的路上,他做了一件唯有耶穌的神才能加以解釋的,並會讓人完全感到驚訝的事情。方濟竟然伸出自己的手,並 且接觸了一位一見就會讓他嘔心的癩病人,他覺得自己顫抖的膝頭出賣了他,並且面對謙卑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癩病人時,他深怕自己會失敗。那正腐爛的肉體所發出的惡臭,攻擊著他的五官感覺,甚至連他的眼睛和雙耳都能聞到似的。眼淚 正在他的雙頰流下來,因為他想他可能辦不到,就在他開始失去他的鎮靜沉著時,他必須實在地衝向站在他面前的人。在顫抖中,他以他的雙臂環抱這位癩病人的頸項,並且親吻了他的臉頰。 

     他記得,當他親吻了這位癩病人之時,他的第一個感覺是如此的愉快和自信;他直立了起來,並且在寧靜中愛著在他雙臂中的這個人。他願意緊緊地抱著,但是他這樣做,並不是為了滿足自己,而是害怕失去這新發現的自由。方濟放下了臂,微笑著;而這位病人閃爍的眼神回視著方濟,方濟所接受的遠比所給予的還多。在他們寧靜的相互凝視中,都沒有閉上眼,而方濟卻非常驚奇這位癩病人的雙眼竟然會是如此的美麗。

閱讀更多  

9. 新的一天

    這新的一天,是一首再次出發的新歌,是我內心的和諧。我感覺到好輕快。 

     方濟仍然時常瞥見親吻癩病人那天所具有的第一次釋放;那充滿著整個人是一種全新的感覺。他整個年輕時代那種閉塞的挫折、自憐、自我懷疑的苦惱及疑問,以及病中變化不定的心情,在這個時候,就像石霸決裂了,完全都自心中傾瀉 而出。那堆積好久,使人作嘔的水,立時就不斷地流出戶外,為土壤所吸收,且永遠被人所遺忘。 

     方濟給予癩病人的吻,讓他的心靈在面對他人時,第一次真正地體會到他人比自己來得更值得去愛。從那天開始,他付出的,比他接受的更多;寧願走出自己,也不願關閉自己;寧願多行動,也不願只是在空想要做什麼。最後,他發現了跳 躍過那使他和他人隔離的深坑的勇氣;也找到了當你去愛自己所害怕的,你就能要求自己更多於給予他人的勇氣。

     方濟的雙眼一直盯著癩病人,他心裡所想的,也是這位站在他面前的人,他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忘了在他身下的深坑,他直接衝向並跨越過虛無的空間,直奔向愛與幸福的雙臂中。在他的整個生活中,方濟所努力保持的就是這原始性進入愛的眼神,並且在日常生活中活現出來。愛是看到了別人的眼神,忘卻了自己生命中的空虛黑暗,忘卻沒有人能在虛無中行走,你開始勇敢地跨越,在你伸出你的雙臂時,你也接納了他人。 

     在他的遺囑裡,方濟向他的弟兄們說:「當我生活在罪惡中時,最厭惡見到癩病人,但主親自領我到他們中間,而我就以慈愛照顧了他們,以前對我好像是可憎惡的,此刻對我的心身都成了甘美的。」這些話可以作這樣的表達:走向癩病人是一個生命的旅程,之後,在你生命中的一切美夢成真。

閱讀更多  

10. 苦架的基督在說話

    他知道有個考驗就要來到;一個同時會讓他害怕,也會讓他感到敬意的開端。這種新的感覺並不會使方濟一直處於驚嚇中。在過去,他已經經歷過許多的盛衰浮沉,以致於他在懷疑是否仍有新的高潮。就是現在這個時刻,對於他的夢,他 有著更為穩定的感覺與心境的確定性。就在方濟沉思著這些思想時,他走進了一座傾斜欲墜的聖達勉小堂,他先是遲疑了一下子,然後信然地走進這小聖堂,在這聖堂的小祭臺上,方濟看見了一付長形拜占庭的苦架。 

     在內在力量的催迫下,方濟跪下,並開始熱切地祈禱:

     「主耶穌,你要我做什麼?每天,我只是對我在斯波來叨的夢詢問著,並且渴望知道是否你真的和我說話,或這個夢境只是針對我願作個騎士所懷有的心火洗禮的一種激動而已。主,我的這些夢想一直在困擾著我,到底它們代表著什麽樣的意義?為什麼我會有諸如此類的夢想和聲音?主啊!到底我是怎樣的人物呢?」 

     方濟自石地板抬起頭來,探尋似地望著苦架上基督的雙眼,就在此時刻,基督的雙眼顯示出深度的眼神,就有如一雙真實的雙眼。突然間,基督的臉似乎在動,方濟害怕著;之後,有一清晰與共嗚的聲音刺透了方濟的心靈。 

     「方濟,現在就去修理我的屋宇吧,它正如你所見的,將要坍塌了。」

     方濟此時異常驚喜,他繼續要在這苦架的臉上,找尋再找尋,但是它仍然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任何記號發生。方濟仍留在那兒,麻木發呆了好一陣子;他對耶穌向他所作的明顯要求,表達了謝意之後,立時便開始復修聖堂的工作。 

     除了復修將坍塌的聖堂之外,基督也沒有向方濟作任何要求,所以方濟便從聖達勉堂出來,開始收集為修復將要坍塌聖堂所需要用的石頭。他夢想可以從聖達勉堂本身開始,如今他整個心與精力,瘋狂似地全心貫注於這個計劃上。 

     這種以單純心靈對夢想和聲音所表達的服從,在方濟的生命中,成為一個無所畏懼及自信的模式;藉著這模式,方濟給基督的福音做了全部與徹底的服務。

閱讀更多  

11. 失去了一位父親

   方濟知道,在所有困難考驗中,最為困難的是如何面對他那具有強烈意志的父親。父子兩人在某一些觀念上,也都自認為對生命最為有關係的事情上,他們常是執著不放的。為伯鐸來說,那就是在這個世上,所有有關生意及貿易上的權力 影響力及成就上的滿足。為方濟來說,當他在精神上成為軟弱、渺小和貧窮之時,也正是給予他精神的力量、影響力和滿足。如果他不能和父親面對面相遇,並且勇於站在父親面前,他在山洞中所看見的一切,就可能會消失一旦。 

     自從方濟自斯波來叨回來之後,他的父親就曾努力地試圖治癒他那「愚蠢的觀念」;但是當方濟變賣了許多布匹和一匹坐騎,並將變賣所得的一切,給了在聖達勉堂的貧窮司鐸,又拒絕回家,為伯鐸來說,方濟實在是做的太過火了。當方濟在亞西西街道沿門行乞時,最後的解決之道終於來到。當時方濟衣衫襤樓、篷頭垢面,面對這位正在求乞為修復聖堂所需要的石頭,且曾是城中最為富有者的兒子,群眾大聲嘶喊和嘲笑。 

     一天,當方濟正在街道上行乞,正要路經過他父親的店鋪時,群眾正以不尋常的聲音侮辱了他。伯譯見狀,臉上立時發青黑,感到極大的羞辱且心碎。他從店鋪裡衝了出來,捉住了方濟,將他拖到亞西西主教的面前,就在這個時刻,耶穌給了方濟面對父親的勇氣。 

     方濟平靜地將他身上的衣服脫下,恭敬地將它們放在他父親的腳前,並以堅實的聲音說道:「我曾稱伯鐸伯納得為我的父親……如今我將說,我們天上的父為我的父親,而非伯鐸伯納得。」當伯鐸看見方濟這樣的行動,便了解了他這樣對待孩子,是太過火了。他內心為孩子的舉動和決心感到傷心,但他卻沒有主動地前去與孩子和好。方濟所說的也太確定了,也令人感到可怕到無法作出任何的回答。主教以其外氅遮蓋了方濟。方濟就在那天稍晚的時候,身穿一件比亞西西所有華麗衣服,來得更為美麗及高貴的外衣。

閱讀更多  

12. 一位被釋放的人

     通往古比歐的山路正起著風。他許多旅程的記憶,為這座聖烏巴托(St. Ubaldo)的小山城鎮來說,它和亞西西城是同樣的可愛;因為在這城的一位朋友,在方濟不為父家所歡迎時,這位朋友卻以愛接待了他。那是在一二〇四年的四月,方濟離開了父家,身上只穿著一件農夫們穿的外衣,離開家之後,他朝向古比歐城方向走去。 

     在走向古比歐城時,路經一座朝向瓦爾法普里卡(Valfabricca)的濃密山林,為方濟來說,就像是亞當第一次走在樂園中一樣。四月天是一個晴朗的季節,太陽閃亮地照耀著大地;在山脊的裂縫還存留有雪跡,空氣是新鮮的,使人心神爽快極了。方濟完全感受到了自由,整個大自然似乎完全是屬於他一人一樣;這情況與他在病患之後,意氣消沉時,走在這山丘時的景象是完全不同的。 

     因著他棄絕了所有在平常時能給予他安全的一切,大自然的景象卻成為一個樂園了。他過去並未預期過這種被釋放的感覺,因而現在所感受到的喜悅與驚訝,更是增加百倍。這種喜樂如此地充滿,以致於他所做的一切,為他已習慣成為慶祝的時光了。方濟也常詠唱著屬於法國南部的抒情歌曲。 

     方濟走遍了整個山頂,正要走下山,前往瓦爾法普里卡時,他聽到從他身後有突然而來的沙沙聲,他轉身過來,口裹還洪亮地唱著歌時,他注視到了土匪首領的雙目。圍繞著方濟的土匪們,似乎比方濟個人更感到驚奇,因為方濟在大聲唱著:「我是偉大君王的使者。」方濟的態度讓土匪強盜們大為驚愕。 

     每一次方濟回想到這些土匪臉上的表情時,他都會輕輕地微笑;這位為首的土匪,聳著他的肩,動動他的鬍子,並且伸出手指,對著他的頭作了一個愚蠢的動作,接著其他的強盜們就會大聲笑了起來,方濟也隨著他們大笑起來。他們將方濟捉了起來,接著便將他扔在雪坑裡;強盜們站在雪坑上面喧噪地笑,身子前後搖晃地笑著,也在空中搖動著他們的帽子。同時,方濟也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由雪坑裡爬出來,但他仍然繼續唱著歌,並且和那些土匪們一樣地高興起來,並為所發生的事情喜樂不已。不久,方濟將沾在他衣服上的雪花抖了下來,又再次走在山區的路徑上。 

     在古比歐的朋友看見了方濟時,異常感到驚訝。方濟一五一十地將所有經過告訴了朋友。方濟真希望能告訴他的朋友有關如今在他精神上所經驗到的解放,即使只有這麼一點點。方濟急忙地趕到了古比歐,唯恐將這件事分享給朋友之前,這種感覺會失去的。 

     方濟?方濟。」 

     古比歐的朋友看見方濟自山上的路下來時,他能認出來的不是方濟所穿的衣服,而是方濟的步伐。 

     「方濟,你怎麼穿著這樣的衣服,是要作什麼嗎?」 

     「佛德烈(Federico),我的朋友,它不是件衣服,它是我的新生活與新自由。」 

     當他們攜手向著佛德烈的家中走去時,方濟就告訴他所有自從佛德烈每天陪自己到靠近亞西西城的山洞,而他則在洞外等候自己,好讓自己在洞裡專務祈禱的那些日子以來,一切所發生過的事情。就在方濟講著講著的時候,佛德烈的雙眼 充滿著淚水,方濟明白他的朋友了解自己所說的一切。 

     方濟在朋友家中只作了短暫的停留,因為他願意和在古比歐的癩病人生活在一起。但是,就在方濟和他的朋友同在一起的某一個晚上,佛德烈為方濟作了一件讓方濟深感謝意,終生難忘的事情:這位朋友給方濟一件隱修士的衣服、繩子及涼鞋,這些物品成為方濟活在這個世界上,以及在他之後的全體弟兄們所穿著的會服。 

     身上穿著如同天主的隱修士的方濟,第二天一早便離開了佛德烈的家,前去與古比歐的癩病人住在一起;方濟洗滌癩病人們的腳,服事他們所需要的一切。那些時日真是簡樸又美好極了的日子,他的心中對佛德烈和古比歐城的癩病人,總 是保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因為在這個城中,方濟曾嚐過心靈的甜蜜。

閱讀更多